《被禁止的事:所有“不可以”都是教孩子思考的起点》是台湾地区2015年度家教类图书排行第一的热门亲子教育读本,旨在通过一件件小事,启发孩子独立思考的意识,培养创造性的思辨能力。
《被禁止的事:所有“不可以”都是教孩子思考的起点》分别从家庭、学校、生活和社会中选取了一些常见小事。在家里,孩子开始迈开独立的步伐,初步建立自己的价值观;在学校里,孩子开始学习处理初级的人际关系,形成自己的判断力和决策力;在生活中,孩子通过感知生活,学会换位思考;社会上发生的事,可以帮助孩子拓展视野,增加灵魂的温度。另外,鼓励孩子做一些事,可以加强正确的信念,肯定自我价值。
台湾知名情感沟通专家。曾任多家顶尖企业营销公关、媒体策划和企业沟通等职位,具有丰富的职场经验。目前在职场之外,陪伴念小学的女儿“妹妹”学习探索自我、与群体沟通的能力,并通过网络和出版等渠道分享自己的育儿理念,倡导孩子们多思考“为什么”,借以启发他们的思辨能力。
我们这代人既庆幸于自己生在一个只要努力就有回报的时代,又对刻板的应试教育对学生创造力的限制和扼杀而感到痛心和无奈。我们从小被教导要努力读书,听老师和爸妈的话,要做个听话的“好学生”,不要做惹是生非的“坏学生”。但是没有人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,以及为什么不要那样做,我们顶多得到一句不知所谓的“这是为你好”的空洞敷衍。
于是,我们懵懂地进入校园,踏入社会,在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面前不断摸索和试错。最终,我们明白了社会的规则和人情的冷暖,但已经花费了大把的时光和精力。于是我们开始质疑幼时被灌输的简单粗暴的思考方式,是不是后来一系列弯路的罪魁,开始假设如果家长和学校多一些引导和启发,会不会让后来的人生少一些遗憾。
还好,我们等来了这个时代!我们过去人生的遗憾或许已经不能挽回,但是下一代的孩子的人生发展却有无限的可能,他们可以飞得更高,看得更远。我们深知现行教育制度的种种樊篱,所以要与孩子携手绕过或突破这些障碍;我们熟谙社会惯常的陈腐规则,所以要带领孩子打破这些伪善的假面,自由地做真实的自己!
来自台湾的沟通专家罗怡君,带着女儿“妹妹”从琐碎的生活小事谈到社会责任,无时无刻不在启发孩子独立思考,教给孩子不一样的思考角度和方法,培养孩子的思辨能力。
本书前四章分别从家庭、学校、生活和社会中选取了一些常见小事。在家里,孩子开始迈开独立的步伐,开启对这个世界最早的认知,初步建立自己的价值观;在学校里,孩子开始学习处理初级的人际关系,同时形成自己的判断力和决策力;在生活中,孩子通过感知生活,见识和了解更多的人和事,学会换位思考,用更包容的心态面对这个多元化的世界;而社会上正在发生的事,可以帮助孩子拓展视野,增加灵魂的温度,让孩子成为一个关心社会、心存社会责任感的人。最后一章是讲孩子一些应该被鼓励的事,可以让孩子加强自己正确的信念,肯定自我价值,进而影响到别人乃至整个社会。
作者的良苦用心让她的女儿不仅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,而且满怀爱心、善解人意。她的经验可以而且应该让我们得到启发:面对未来世界的未知挑战,孩子不能被思想的规则和禁令框住头脑,他们需要跳出框架,培养与世界对话的智慧和能力。
规矩是尺子,禁令是锁头。但规矩的背后是自由,禁令的背后是挑战。父母要和孩子一起找出规则的刻度和禁令的钥匙。让孩子在自由中学会规矩,在规矩中挥洒自由;在挑战中理解禁令,在禁令中肆意挑战!
跳脱框架思考,激发思辨能力。是时候让我们自己和孩子,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了。
家庭是孩子最熟悉、最依赖的环境。在家里,父母要教导孩子迈开独立的步伐,开启对这个世界最早的认知;还要向他们阐述人情世界的固有规则,以及这些规则的复杂性和可思考性。家庭,是教养的开始,更是孩子成长的关键。
孩子总是渴望能自己做决定,但是很多家长不肯放手。其实,孩子的成长就是一步步逐渐为自己负责的过程,而家长养育孩子的最终目标也是放手,而不是约束。所以不妨让他们了解每件事情的利弊,在能负责事件后果的前提下自己做决定。
“以身作则”应该是大多数人都同意的教养方式,因为只有自己认同某种价值观并实践它,才能带给孩子潜移默化的影响。然而,所有的事情都要这样吗?
在我们家,除了我和老公专心陪妹妹玩或做功课的时候,电视几乎都开着,也并没有为了孩子刻意避开新闻。虽然如此,我们对她每天看电视的时间仍有所限制:吃饭、吃水果时,可以让她选择频道看电视;知道有什么好的影视节目,我们会记下来一起欣赏。
妹妹温顺地点点头,然后淡淡地问:“为什么大人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看电视,小孩都要问爸爸妈妈啊?”
公立小学真的是个迷你社会,不同孩子的行为展现出来的是不同家庭的价值观和教养方式。接触来自更多元背景的同学,对每个孩子而言都是种挑战挑战爸妈原本建立的“规则”和“道理”。
“也不是喜不喜欢啦,你不是常常教我要对自己负责吗?”
我心中叹了口气。这种迂回的回答来自天性,而且还拿平常的话堵我的嘴。瞧她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,我可不能失了风度,不过,妹妹阴错阳差地问了个充满哲学思考的好问题。
“负责的意思不是只有做决定而已,还要关注做这个决定之后所产生的结果,并且要能承受那个结果为自己和别人带来的变化,这叫作负责。”我放缓速度慢慢说。
广告时间结束,节目开始了,我打算先满足妹妹的愿望,顺便观察她能不能自己把电视关掉。
“你刚刚说要负责,那你知道看电视为什么要有限制吗?”
“对,电视、电脑跟手机一样,里面都有蓝光,会伤害眼睛,眼睛一旦坏掉是无法补救的。至于变笨,更是花多少力气都恢复不了。请问这是可以用负责解决的吗?”我把后果再陈述一次。
“所以首先,我们要分辨什么事情的后果是无法改变的,不是谁说要负责就可以解决的。那你要不要举例看看,什么事情是你现在可以自己负责的?”
“嗯穿什么衣服、做什么活动、吃什么。”妹妹说出平常我请她自己负责的几件事情。
“没错。随着你长大,学到更多知识,就能决定更多事情。或者你越来越能够管好自己,那么爸爸妈妈就越能放心让你自己做决定。比如说吃糖果、吃冰淇淋这些事,你已经知道食物的各种相关知识,现在可以自己判断,根本不需要问我们了,对吗?”
“可是妈妈,那大人看电视看很久,不是也不能自己负责吗?眼睛一样会坏掉啊。”妹妹提出另一个关键问题。
“是啊,所以新闻不是老是说很多大人看手机、打游戏,眼睛都提早坏掉要开刀吗?大人也需要练习管理自己,也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很好。但在别的事情上,大人长大后拥有的能力比较多,所以可以比小孩多一点自由。你要不要想想有什么例子?”
“比如说,什么时候睡觉这件事,大人和小孩就不一样。小孩因为正在长身体,所以需要的睡眠时间比大人多,而大人需要做的事情也比小孩多很多。如果爸爸妈妈十点上床,你才要跟着睡觉,你觉得合理吗?”睡觉一向是“以身作则”的热门范例。
“所以大人怎样,我也要怎样这个想法,不能用在所有事情上。但如果你已经有把握可以管好自己,那么请你告诉爸爸妈妈你想多做一些决定,因为你知道要负哪些责任了,好吗?”
“还有,你已经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负责了,所以看电视这件事情也交给你吧。不过,若妈妈以后忍不住又啰唆,请你提醒我一下哦!我也会努力管好自己嘴巴的。”
这里并非在讨论“如何协助孩子使用电子产品”,因为这个问题值得更深度的探讨,也有其他方面的思考角度。我和妹妹的讨论,只是简单地碰触“负责”和“以身作则”的问题,我们两人在其他个别事情上,也有更多类似的思考。
“以身作则”绝对是个好方法,尤其在建立孩子价值观、传递道德品格等抽象概念,像诚实、勇敢尝试、同理心、协助他人等时更显得举足轻重。
然而,将“以身作则”无限上纲的结果,就是会让大多数父母觉得牺牲自己、压力重重,无法享受教养乐趣,而且容易让坚持的原则半途而废,既达不到原来的示范效果,也等于间接给孩子一个“失败”案例。
没有区别的“以身作则”也可能会让孩子认为这是应该发生的“连带关系”:要我做到,那你们也要做到。这样的想法会迁移到其他人身上,所以可能连爷爷奶奶、哥哥姐姐甚至同学,也要一体适用。孩子很可能在还搞不清楚为什么要有这个原则时,就开始变成“纠察队”了。
不过,这可不是爸妈放纵自己的理由。“让自己变得更好”是每个人一辈子都要追求的人生目标。既能给孩子更好的示范,又能提升自己,这就是教养最大的价值,不是吗?
●一起和孩子列列看,哪些事情是“大人可以,孩子还不行”的?双方认知有落差吗?
●为什么我们认为“孩子还不行”,是孩子真的缺少什么能力,还是我们对孩子没有信心?
●就算是大人,也都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?如果不行,我们真的能替孩子决定什么吗?
许多家长喜欢用剥夺孩子的最爱来“威胁”他们,这其实模糊了事件焦点。家长凭借身份塑造权威,可能一时得逞,但并没有起到让孩子反省的作用,甚至可能产生逆反心理。
“当小孩不乖或者要他守规矩的时候,我只要跟他说,不听话就不能去玩球或者不能看卡通。一听到这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能被取消,他就会立刻安分下来,不用骂也不用唠叨哦!”
我一听,皱起眉头大喊:“好烂的方法啊!我要是小孩的话,会非常讨厌这种感觉,会觉得被背叛了。”
这个跟我十年交情的朋友早就习惯我的各种反应,没好气地问:“又怎么会扯到背叛呢?”
我感到超级委屈地说:“因为我让你知道了我最喜欢什么,结果你利用这个来威胁我、控制我,会让我觉得不公平也很受伤。这样以后谁还会想让你知道更多事情啊?”
原本我打算直接开口和妹妹聊聊,但又生怕语言掌握不准,让细心敏感的妹妹察觉到我的动机,所以只好等待适当的时机“试验”一下。
晚餐后,我请妹妹整理她的房间,没想到这位小姐摊在沙发上一副懒得动的样子。我灵机一动,这不就是“试验”的大好时机吗?于是我立刻祭出惩罚条款。
“好吧,刚吃完饭,你休息一下,不过要是八点前没收拾完房间,今晚电视时间就没啰!”
趁着睡前说故事时间,我装作不经意地问:“今天晚上,妈妈一说你马上就收拾房间了,很不错哦!不过,你那时候嘴里在嘟囔什么啊?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。”
“是没什么关系,但是这样说你就有反应啊,否则你一定又会拖延很久吧?不然要怎么说?你来当妈妈,你教我。”我继续往下挖。
“可是我觉得房间并不是很乱啊,干吗一定要今天收拾?而且你这样说,以后我也不会自己收拾啊!”看来有放话的意思。
至于我的朋友,她回去后选择直接问孩子的感受,毕竟她都直接采用这种管教方法了,应该不用做什么“试验”。
朋友迫不及待地开口:“我那天问我家儿子,他没想那么复杂啦,不过他说这种感觉的确不太好,有点像被威胁。”
“我们家的跟我放话说,这样会让她屈服没错,但也没办法说服她养成什么好习惯。”我也先说出妹妹的想法。
“我后来想想,这种方法其实是一种权力的展现,有权力的人才能制定游戏规则,这样好像又把我跟孩子的距离拉开,回到了传统权威式的管教。这大概是我最不能接受的部分。”我开口打破沉默。
“可是家长或老师本来就有权威在吧,这不一定是我们选择的,而且我认为应该要有权威,我们现在把权威太污名化了。”朋友提醒我。
“没错,可是我希望我对孩子的权威,是来自她的信任和尊重,就好像我们人生中总会有一两个人说话很有分量,有什么事会很想问问那个人的意见,而不是上对下的那种高压式权威。”我觉得我还没有能力表达得那么完整,权威对我而言,应该像是孩子认可后颁发给我的皇冠一样。
“当你惩罚他不能做什么事之后的那段时间,你跟他都在做什么啊?”我突然好奇起来。
“那你觉得,孩子那时候会不会也满脑子都在生你的气,根本没有反省你要他改的事情?”
“那不然下次你惩罚他的时候,陪他一起做别的事情好了。这样感觉不是剥夺他的最爱,而是创造另一段亲子时间,你觉得怎么样?”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主意,但我总觉得这样会好一些。
虽然这未必是最完美的教养方法,但现实生活里的双薪家庭一定要有一些“高效率”的管理方法。在拿捏自主尊重和时间速度的平衡之间,或许这是最容易执行的改进方式。
后来我在其他书籍中发现,澳大利亚的学校会在教室角落设立“思考角”(Thinking Corner),当孩子犯错时,老师就会礼貌地请他到“思考角”安静下来想一想。
我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方法。剥夺孩子的最爱反而模糊了事件焦点,不如让孩子思考一下“为什么要做”或“为什么不能做”这些事,孩子一定也有他们自己的道理。彼此冷静一下,再通过对话讨论,找出根本的解决之道,才能让每次的亲子冲突都更有意义和收获!
●如果不用这种方法,我们有办法“叫得动”孩子吗?为什么孩子不接受我们的说法?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?
●这种“交换条件”的管教方法,会不会让孩子感觉到父母其实是“有条件”地爱他们呢?该如何在惩罚孩子的同时,也传递支持、同理的讯息呢?
●若孩子说出原因或道理,你愿意聆听、接受并改变自己原来的决定吗?改变决定会让自己觉得很没面子,还是很高兴有共识呢?
与人发生摩擦时,是不是一句“对不起”和一句“没关系”就解决问题了?每一件冲突都代表着两个独立个体之间的磨合,在这个过程中,孩子可以学到解读他人行为动机、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,而这些则需要大人的协助和引导。如果急于让孩子陷入道歉和原谅的框架,反而不利于情绪的疏导和社交能力的发展。
我和妹妹应该属于“欢喜冤家”型的母女,既爱吵,又爱黏在一起,一会儿吵吵闹闹,几秒钟后又亲来亲去。
虽然我们两个的脾气都属于来得快去得也快,但不同的是,事情过去了,妹妹有时还会放在心上,我则是船过水无痕。
一天晚上,睡前说故事时,我一时兴起走搞笑路线,妹妹笑到肚子疼,连忙叫我先停一下,我倒觉得要“乘胜追击”,就继续闹下去。她冷不防地抓了我手臂一把,因为指甲长了还没剪,红抓痕立刻浮现,我痛到大喊出来。
“我们不是在玩吗?那你就可以抓人吗?”怒气冲冲的我大吼,可能因为太痛了。
“你要说没关系啊,老师说人家道歉后,我们要说没关系。”妹妹竟然接了这句。
“我现在还在疼,还在生气,为什么要说没关系?有关系啊!”我越说越火。
“你可以继续说啊,或者用别的方法道歉啊!为什么还要我告诉你怎么做?”唉!我知道这时候我就像小孩一样。
“我们刚刚玩得太疯了,但是以后不要这样动手,我知道你笑到说不出话来才会抓人,但是我的手臂太痛了,没办法不生气。”我终于冷静下来,“很晚了,我们先睡吧,明天再讨论。”
走出房门时,我一直回想妹妹说的那句话:“老师说人家道歉后,我们要说没关系。”
其实不只在学校里,通常我们碰到孩子之间发生争执或冲突时,大概也都这样息事宁人地处理,心想孩子本质善良,玩的时候难免擦枪走火,一句“对不起”、一句“没关系”,一会儿不就又玩在一起了吗?
仔细想想,我的确曾经在公共场合看到两方孩子争执不下,旁边的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,催促着某边孩子道歉,等道歉完,又催促着另一边接受道歉,表达善意。只是在“对不起”和“没关系”之间的眼神,依旧是气呼呼的,谁也不愿意看谁。
大人都需要点时间消化情绪,怎么能把孩子当成道德楷模呢?这样息事宁人的和平,真的能够让孩子知道对方为何生气吗?对方可以不接受道歉吗?除了“对不起”,还有其他表达方式吗?同样地,我一定要马上接受道歉吗?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对方会这样做吗?有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能发生的?我又该怎么处理情绪、收拾善后呢?
我顿时觉得惭愧。其实每一次冲突不论大小,都代表着两个独立个体之间的磨合过程。在这个过程中孩子有机会学习解读他人行为的动机,观察他人行为的意义,了解别人和自己想法的差异,这些都是细微的社交能力的发展,也是同理心的最佳情境课。不论身为哪一方,在处理自己情绪的过程中,都能学习到了解自己、控制自己的基本功。最重要的是,千万别建立“自己道歉,别人就一定要接受”的错误期待。
在孩子发展自我意识的阶段,受限于语言能力和生活经验,他们其实更需要大人的协助和引导。
也许可以从手足或家人开始,发生摩擦时,就开启哲学式的对话和思维,这样能够让孩子领悟到人际关系的细微之处,接受更多元的独立个体,不再使用“非黑即白”的思考模式,而是“色阶式”的蕴含多种可能的方法。
抓手臂的事情过了一阵子之后的某天,我与妹妹借由同学之间的小冲突进行了一番对话,她最后问我:“要是我真的不想原谅他,可以吗?”
“你只是想告诉他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了,对吗?”我用更简单的话猜测。
“那如果是这样的话,当然可以不原谅他。不过你必须把话讲得很清楚,不然他会以为你永远不理他了。”
妹妹非常开心,大人没有“强迫”她原谅。那么下一次的挑战,就是如何协助妹妹练习多层次的事理和情感表达了。
●若今天自己做错了事跟别人道歉,是否会期待别人说“没关系”,或立刻获得原谅?如果现场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回馈,自己的心情有什么变化呢?
●若在学校或公司里,有第三者(老师或者老板)希望自己现场表达原谅之意,你会选择照做吗,还是会顺着自己的心意呢?
当孩子的所有权意识越来越明确时,会把“我的”“你的”分得特别清,不愿意“分享”玩具和食物,常常让家长们觉得“很没有面子”。我们以为“懂分享”是顺应时势的人情练达,是一项生存技能,但却忘了分享的本质是将心比心、多替别人着想。借由分享带来的这份体贴,能替孩子营造一颗柔软的心,足以让他渡过任何难关而不必靠谁。
久违的高中同学带着一双儿女从美国回来,相隔十年不见,五个姐妹身旁多了六个“小萝卜头”。于是我们这群婆妈带着孩子一起赴约。
由于高中同学的孩子只讲英文,而妹妹的英文比较一般,所以我特地带了一套新的画笔和小本子给她,让她觉得无聊或不自在时,还能有喜欢的事情做。
在车上,我翻出画笔和本子,告诉妹妹:“妈妈带了这套画笔和本子哦,等一下你需要的时候跟我要。”
不料,她看到画笔脸一沉,说:“我不想用这套画笔,这是新的,等一下要是其他人想借,我不想借给别人用。”
“你不想借没关系啊,拿着去别桌画就好了。我小时候也会这样,因为是新的嘛,会很舍不得。”
“嗯,要看是什么东西了。如果是一个新的包包,我也会舍不得借给别人背啊!但是像书、笔这些小东西,我现在就不会这样觉得了。”
我听到后,直觉地反问她:“旧是什么意思呢?用了几次之后才算旧呢,一次,两次,还是很多次呢?你可以想一想哦。”
其实,我一点都没有想说服她的意思。但妹妹当时的表情像是突然接到一个来不及闪躲的球,有点困惑,也有些惊讶。
我经常在心里反问自己“为什么”“是什么”“像什么”,借由这几个“什么”来理清内心复杂的情绪。情绪是自我反照的镜子,梳理情绪就好像更新计算机的软件一样,能更加清晰地认识和掌握脆弱或坚强的自己。
虽然我信仰的教养之路是充分地理解、接受孩子的一切,但我也清楚,外面的社会互动和父母维护的世界有相当大的落差。和妹妹进行这些对话,并非在考验她、为难她或带有批判意味,而是希望她能更清楚地知道,自己的相貌、情绪和价值观由什么组成。唯有越挖越深,才能将自我的意义建筑在更稳固的基础上,面对冲撞,才能有反省和调整的能力。
妹妹刚上小学时,开学的第一个礼拜,每天上午都要哭那么一顿,原本精神很好的她经过这么一折腾,八点不到就开始哈欠连连了。她努力控制情绪、勉强自己镇定的模样令人心疼,于是,我主动买了一盒她最喜欢的乐高积木,犒赏她一个礼拜的努力。这位小姐回家后欣喜若狂,但因为第二天还得上课,就忍住不立刻玩,说好等到周五晚上再开封。
没想到我隔天接她下课时,得知她邀请隔壁班同学小洁到家里玩。我心想,那盒新积木就大喇喇地放在地板上,这不就是另外一场灾难吗?
“那你要不要先收好?让客人看到了又不分享,我觉得这样没礼貌。”我直接说出我的建议,毕竟时间不多啊。
小客人来了,两个人在房间里窸窸窣窣,突然间,我听到老实的妹妹大叫:“妈妈,怎么办?她发现我藏的积木啦!”
我由衷地感到万分抱歉和不舍,这件事就是擦枪走火,外加妹妹不识相,但说到底谁也没错。
现场我没多解释什么,小孩子对人情世故的理解能力有限,对细微的心理变化也难以用言语传达。我云淡风轻地请她们先玩别的,打算用实际行动来上这一课。
妹妹一脸不解,还有点委屈,为什么别人这么容易就可以得到她等很久才能玩的玩具?
“妈妈想送给小洁,因为她当时心里应该感到不太舒服。我想跟她说声抱歉。”我向妹妹解释。
“你没有做错什么,妈妈说过,全新的玩具不想分享并没有错。但是,我们可以照顾一下小洁那时候的感觉。也许我不应该说道歉,而应该是安慰。想想,如果是你的话,会不会心里也觉得有点怪怪的?”
“嗯,可是她没有说她很难过啊!她也没有告诉我什么,为什么你知道她很难过,要买积木给她?”
“对啊,小洁跟你都还太小,可能不太容易说出这种感觉是什么,但肯定会觉得怪怪的。她不一定会告诉你,就像你不一定会告诉其他人你在想什么一样。但是妈妈是大人,我能猜到她会有这样的感觉,我想照顾小洁的感受。”
“妈妈没有怪你啊。你没有做错什么,但我们可以更照顾别人一点,这跟错不错没有关系。现在,我们挑一盒积木,请小洁带着这盒积木来我们家跟你一起玩,这样你们都可以玩自己的新玩具,好不好?”
“小洁是你的朋友,你给她选吧!不过你要想想你那盒积木的复杂程度,如果她一下子玩完了,是不是又回到老问题了?”
后来,妹妹费心选了差不多难度的积木,我陪着她亲手交给小客人。没有道歉,只有再一次邀请。
也许会有人认为,小孩子嘛,说说她就好了,何须这么严格地把情绪摊开来讲?这么细致的观察,难道不会让小孩子感到压力?
对人情世故特别敏感,接受各种隐性讯息,似乎会让自己承受更多的压力。然而,产生压力的原因,可能来自无法处理这些讯息,所以自己会绑手绑脚。因此,必须“搭配”着具体事件教导孩子学习这种能力,即如何将冲突转化为更周全的解决方法。
其实,能够学习这种能力的孩子,也可以在日常生活中自寻乐趣,不会有任何一种特质或能力,只带来负面的效益而没有正面的帮助。
孩子对他人的体贴,也许在未来未必能为他带来什么具体的协助,但是这份体贴能替自己营造一颗柔软的心,这样他就拥有了自己的力量,足以渡过任何难关而不必靠谁。
为了做到尊重孩子的个性和情绪,做父母的有时候必须承担来自内心和外在社会的心理压力。若我们可以再多做一些,向孩子示范维护自我感觉的同时,也能多替别人着想一点,是不是也替自己争取到更大的空间呢?
●我们是否尊重孩子们的意愿和决定?每个年纪和阶段会有什么不同的变化吗?与孩子的生活经验有没有关系呢?
孩子到一定年龄会有一些不想告诉爸妈的“秘密”,这时也不要担心,因为“秘密”不一定是坏事。秘密是一件自己决定、独立承担的事情。在拥有秘密的过程中,孩子不是孩子,而是秘密的主人。越来越成熟的人格,原来从拥有秘密开始。
我还记得,那时我不甘示弱地回她:“没关系,不想说就算了,但你也别想知道我在想什么。”
这当然是脱口而出的赌气话。但是随着妹妹长大,上了小学,“不告诉你”的事情逐渐增加,我不禁认真回想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,也不觉得应该跟爸妈坦白一切。怎么现在换个身份,就真的自动换了脑袋,也怀抱着这种想知道小孩在想什么的“执念”了?
于是,我费尽苦心找了本绘本《我不敢说,我怕被骂》,想将其当作晚上的床边故事。妹妹回家发现后立刻眼睛一亮,拉着我要我立刻读。
这本书是描写一个小女孩弄坏东西、做错小事却不敢说,自己心里七上八下,爸妈察觉有异,引导孩子说出来,传达父母不论如何都是爱孩子的温暖故事。
妹妹听得津津有味,不时发出“嗯嗯”的认同声音。合上书本,我赶紧抓住这个谈话的绝佳气氛。
“所以啊,妹妹,以后别把自己闷坏了,有话就说出来。妈妈没有把握所有事情都不会生气,但那也是针对事情本身,跟爱不爱你没有关系哦!”
不料,妹妹心不在焉地回我:“秘密不是只有一种啦。好啦,以后这种事情我会想想要不要说。”
倔强、爱面子的妈妈装不在意,不愿开口服输,结果让很早就不说秘密的妹妹,阴错阳差地拥有了自己的内心小宇宙。
我定定地看着拥有秘密却越来越快乐的妹妹,不禁想:拥有秘密,一定会很痛苦吗?也许真是我搞错了什么。也许为人父母的太容易自己吓自己了,秘密应该不是坏东西。
我反问自己:为什么要什么事都让爸妈知道?什么事情可以不告诉爸妈?为什么不想告诉爸妈?是只有爸妈,还是其实也不想告诉其他人?
想到这里,突然出现一丝线索:我怎么把拥有秘密这件事当成亲子关系的挫败,或者将其负面解读成孩子想要隐瞒什么?
我忽略了想要给爸妈惊喜的那种秘密、觉得有点尴尬不想说的那种秘密、想要放松一下胡思乱想的那种秘密
秘密,是自我意识发展的结晶和独立思考的原型。这个过程就是在不被他人干扰和影响的情况下,将自己知道的、想要的、一时无法消化的、想象的这些元素糅合进自己的思想里,从而形塑那个独一无二的自己。
秘密,更代表着孩子意识到你我之分、内外之别。微妙的说与不说,测试着人际间的敏感程度,“说多少”以及“说了什么”,便成为另一种有趣的游戏。当然,有时候秘密也没那么多学问,就是爱面子、怕失败或怕出糗,不想让别人知道而已。
秘密,也是一件自己决定、独立承担的事情。在拥有秘密的过程中,孩子不是孩子,而是秘密的主人。
隔天晚上,妹妹突然对着我们大喊一声:“我要进房间做一件事情,你们先不能进来哦!”
过了半小时,门打开了,妹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和我靠在一起,我还是忍不住问她:“刚刚你在干吗啊?有什么惊喜要给妈妈吗?”
已经想通的我趁机告诉她:“我不问啊。所以这个实验,你想要试着自己负责结果,对吗?”
“好啊,祝你成功。成功之后想分享的话,别忘了我也想知道哦!”我比以往更加开心。
当我们告诉孩子要相信爸妈“无论如何都爱你”的同时,也该先做到相信孩子“不跟你说秘密,不是不爱你”。
很久以后的某天下午,我问妹妹:“如果你有不想告诉爸妈的秘密,你会找谁分享,同学吗,还是什么别的人?”
“那这样不是很痛苦吗?”这对我这样的“透明人”而言简直难以想象。
●回想自己以前,是否也有没告诉爸妈的秘密?分享一两个给孩子,看看他们的反应如何。
●你有没有不想告诉孩子的“秘密”?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,是为了他们好吗,那孩子也可以为了我们好吗?
恋爱这个话题在很多家庭是“不能说的秘密”,很多父母担心掌握不好表达方式而干脆不讲,或者期待孩子自己在成长过程中慢慢“悟透”。但是终究有一天,他们会爱上家庭之外的陌生人,所以我们必须从孩子很小的时候,就开始教他练习了解陌生人,练习了解恋爱这回事。
这一两年发生多起重大情杀案件,然而一阵子恐慌过去后,“谈恋爱”这件事又被打回原形,成为许多家庭“不能说,却很想知道的秘密”。
其实在大城市这样的环境里,“谈恋爱”这件事还真的挺容易的(只要我们愿意面对的话)。在公交车上、捷运里,不难发现热吻的恋人。孩子回长辈家,大概也会跟着看韩剧、日剧或者本土八点档。
还记得《犀利人妻》红极一时,我也是忠实观众,每个礼拜都专心投入在剧情里面。妹妹那时才三四岁,在旁边东摸西摸我也不以为意。当剧情演到外遇小三对象的时候,突然身旁传来她的评论:“拜托,你这样很不应该耶,被抓到了哦!”
现实生活中,妹妹上幼儿园后,生活里的男生突然多了起来,男同学也会很自然地当着我的面说:“她好可爱哦!”
校外,妹妹还有个“小男朋友”。小男孩只有三岁多,却非常欣赏妹妹,一直对人说妹妹是他的“老婆”。别看他年纪小,其他小女生过来想牵手,他还会把手推开说:“我已经有某某某了。”这位小弟弟“爱”得很认真,去哪旅行都会想到妹妹,跟妹妹一起玩的时候眼神发亮,有时还会情不自禁地从后面抱住高他二十厘米的妹妹。
看来逃不了这关,所以我们很早就得开始“谈恋爱”。一方面,搭配着孩子的生活情境趁机谈论感情,比较不会感到那么“别扭”。另一方面,孩子习惯了在家里讨论感情的各种话题,长大之后,父母也不会难以启齿。
只是,该怎么跟似懂非懂的孩子谈论抽象的“爱”呢?许多词汇都还不懂的孩子,能体会感情的丰富层次和差别吗?
我和老公从不避讳在孩子面前拥抱、亲吻。有时,我还会故意跟妹妹说:“你不要惹我老公生气、欺负我老公哦,小心我找你算账!”
父母感情的细腻互动,会影响孩子未来对感情的“需求”,潜意识里会把喜欢的部分保留下来,初步建构对感情的向往。若父母感情不好,那么缺乏的那部分很可能就会让孩子“向外讨爱”,成为未来两性感情中不自觉的“弱点”。
孩子也能从生活中观察,妈妈与男性朋友们相处是什么样子,什么动作不会做,什么话不会说,这些都是很好的讨论素材。而这些细节,能够协助父母传达非常多的隐性讯息。
爸爸故意说:“挑眉毛、动眼睛,说不定只是在表达事情、说秘密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方法啊!”
不要表错情,也不要会错意。不要以为孩子还小,还不懂这些细节。小心拿捏每一种表达,是避免误会的关键。
孩子比较能心领神会“有点喜欢”和“非常喜欢”,但“喜欢”和“爱”的不同,就得借由其他事物来比拟和传达。
比如说,妹妹喜欢去动物园看动物,但是当她看到台湾黑熊接近精神崩溃、老虎无精打采的样子,就是给她机会理解“爱”的时机。爱不是占有,爱不是强迫对方配合,而是希望对方能快乐、自在并且自愿靠近,那种关系才是真正的拥有。
从动物延伸到人,我顺势告诉妹妹:“未来要是有谁跟你讲若你不如何如何,就代表不爱我或我就不爱你了这种话,他绝对不是一个真正懂爱的人。”
当然,这句话也要用来随时提醒自己:做父母的我们,有没有也常这样“出言恐吓”?还是我们竟然就是“恐怖情人”?
妹妹的个性擅长说“不”,也许表达直接而清楚,但不免有时让对方尴尬无比。同年纪的孩子不一会儿就恢复心情、蹦蹦跳跳,但随着年纪增长,周遭的人越来越复杂,这样的表达方式就容易引祸上身。
借由妹妹第一次被表白,我们在房间里玩起“角色扮演”,妈妈设计了各式各样的情境,当然也扮演死缠滥打的臭男生角色,哈哈大笑之余,一起讨论拒绝别人的方式有哪些。
这游戏就是请孩子回想自己被拒绝的经验(通常来自父母或同性朋友),再协助孩子归纳出来,拒绝不一定要用说的,肢体动作、表情、语气,甚至信件,都能表达某种程度的拒绝,讯息轻重不一,可以随着对方的接受程度而选择变化。学会这些拒绝工具,是让妹妹能在不同情境下,使用合适的方式。
但我告诉妹妹,不论怎么拒绝别人,一定要表达出“谢谢你欣赏我”的态度。别人的肯定是自己的福气,人际之间有很多种关系存在,若对方愿意,也可能成为很好的朋友。
我们对爱情的期待和恐慌,都来自无法知道会爱上谁。不论我们再怎么围绕着孩子,终究有一天,他们会爱上家庭之外的陌生人,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从孩子很小的时候,就开始教他练习了解陌生人。
因此,我们用什么角度看待陌生人,是怀疑恐惧的、现实功利的、冷漠自私的,还是温暖体谅的、主动热情的,无形中就决定了孩子诠释他人的第一反应。那些保护孩子的观点、角度,并不能真的阻挡厄运来到,宽宏同理的内心才会拥有迅速恢复的自愈能力。
●你有没有主动跟孩子讲过恋爱这件事情,用什么方式讲的,孩子的反应是什么样的?
买儿童票是伴随孩子长大所带来的花费,同时也带来成长和独立的荣誉感。几块钱的公交车票、地铁票让孩子意识到自己开始被视为独立的个体,这个代价当然是值得的。
习惯了六岁以下、一百一十五厘米以下小孩的各种免费优待,当妹妹庆祝六岁生日的时候,我心中不禁感叹:六岁啊六岁,什么都要开始付钱了呀!
同时间,妹妹期待已久的悠游卡和数码学生证发下来了,她兴高采烈地拿来告诉我:“妈妈,下次出门带我去存钱在这里面,我已经长大了,我要带自己的哔哔卡坐车和借书哦!”
一方面,欣慰小宝贝转眼间已长大,渐渐地想要拥有“自己的东西”,建立自己的个人识别。看着孩子运用学到的新词汇和生活技能,一点一滴地建构与这个社会的连接,妈妈也陪着她一起感受那生而为人的成就感。
另一方面,我又像脑中永远有个算盘的老太太,对于向六岁孩子索价的任何团体开始斤斤计较起来:跟全票往往相差无几的儿童票,真的是出于把孩子当半个大人对待来考虑的吗?
妹妹六岁生日吹完蜡烛没隔几天,我们搭公交车去上舞蹈课。下车投票时,我一如往常地拿出悠游卡“哔”了一声,然后拉着妹妹下车。
这时,候车亭里行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投在我身上,面红耳赤的我赶紧拉着她大步往前走,感觉丢脸极了,仿佛我是贪小便宜的人。
虽然我嘴里说得干脆又大气,但是心中不免闪过一丝念头:大家真的都这么遵守规定吗?满了六岁就自动投钱?
接下来这段日子,我不禁小心眼地开始观察身边的小孩们,看到可能跟妹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就多注意一点,瞧瞧他们到底搭公交车、捷运有没有付费或投钱,结果一个礼拜下来根本没有几个。但妈妈必须给孩子“良好身教”这个至高原则让我哑巴吃黄连,连跟妹妹小小抱怨都不行。
“妈妈,我今天问其他同学,有没有请妈妈存钱在悠游卡里面(储值),结果他们都没有哦,而且搭捷运、公交车也都没有付钱,还有同学的妈妈说先不用啦!”
“嗯,你问原因了吗?你觉得为什么会这样?”虽然我心中有点窃喜她也发现这个事实,但下一秒随之而来的,却是烦恼该怎么解释贪小便宜的心态。
邪恶的妈妈犯了教养大忌,不应该出这种无聊的测试题,只是当时真的很想“试验”一下。在此我特别声明,这是非常不好的引导方法。
“可是我六岁了啊!我长大了,应该要投钱,这跟人家又没关系。”妹妹理直气壮地回答,似乎生怕我也希望她跟别的同学一样。
“很好啊,你别那么激动嘛。别的同学妈妈可能太忙了没注意到,我们就做该做的事,当然不需要跟别人一样。”我连忙澄清立场。
妹妹一副放心不少的表情,接着又拿出她的悠游卡反复看半天,才小心翼翼地收进书包。她没有想太多为什么别人不买票,完全沉浸在自我成长的喜悦里。
我在旁边欣赏这个过程并下了决定:我的孩子正在建立自己的价值观,不需要刻意用别的负面信息干扰她的决定,因此这次先不跟妹妹讨论其他人为什么不这么做。
只有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,仍然做该做的事,维持自己原本的决定,那才是修养,那才是自己的价值观。这些行为不是为了别人的正面评价,而是发自内心地认为就该这么做。
我问自己,八块钱的公车票、捷运儿童票,让孩子意识到自己开始被视为独立个体、不再是父母的附属品,这个代价算得上“贵”吗?
口口声声期许孩子独立自主的大人,若在这个时候只为了贪小便宜省点小钱,说些“不用票啦,你还小啦”的话敷衍过去,是不是也让孩子跟着错乱?
我们总不会在希望孩子可以自己吃饭、洗澡、上学的同时,又在某些时刻让他们觉得渺小起来。如果孩子没有被重视的感觉,又怎么能感受成长的喜悦呢?
买票,其实就是伴随孩子长大所带来的荣誉感,也是给孩子的另一种奖励勋章。在现实环境里,除了乘车之外,不免有一些消费很高的儿童票。这些收费没有照顾到儿童的需要,让家长在大喊吃不消之余,也觉得不甚公平。
我们可以质疑收费拟定标准,也可以挑战收费与实质消费的内容是否相符,不过在这之前,我们都必须遵守目前现有的规定,向孩子示范遵守社会建构起来的秩序。
规则不是依照个人判断,认为合理的(或是便宜的)就付,认为不合理的(或是较贵的)就选择逃避。这样的行为看在孩子眼里,等于告诉他能随意挑选想遵守的规范,这么一来,没有原则的教养、随心所欲的自我合理化,都会让父母在孩子眼中权威尽失。
尽管做父母的都不是圣人,但事情该怎么往好的方向发展,该怎么给孩子做最好的示范,就是我们身为父母最该优先考虑的问题。
拿着自己的悠游卡借书、坐公交车和捷运,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厉害,可以“处理”很多事情。
●去游乐园或餐厅时,你会为了因一点身高差距就要收费的状况,而向店员说情或争执吗?这带给了孩子什么讯息?
●我们平常希望孩子“守规矩”,那么,不买儿童票算不算“不守规矩”?守什么规矩,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吗?
学校是孩子正式步入社会前的一个试炼,也是孩子走出父母怀抱、独立处理社会关系的开始。学校里有作为权威的师长和整日相处的同学,可以教会孩子如何处理这些人际关系,以及由此所衍生的其他问题,同时也可以让孩子们体会每件事情的深层逻辑,形成自己的判断力。
刚刚上小学的孩子离开熟悉的环境后,总会出现胆怯和焦虑,此时很多家长对孩子的哭闹总是束手无策。其实此时我们需要训练与孩子“作对”的能力和勇气,忍住心中的不舍,按捺住中途放弃的想法,陪着孩子度过情绪焦虑期。一旦拨云见日,孩子过了自己那关,未来就豁然开朗了。
妹妹小一开学后,学校发下义工意愿调查表,我填了“故事妈妈”这项,没多久便开始每周五到孩子班上说故事。原本以为这样可以帮助妹妹更适应学校的生活,毕竟她可是全校新生开学时,唯一哭着要妈妈的孩子啊。
开学一个星期后情况稳定了许多。不料,第二个星期五我到班上说晨间故事时,妹妹整整一个小时都无法坐在位子上,而是从背后紧紧抱着我,从头到尾红着眼睛。等我结束故事准备离开时,她更是在教室外面放声大哭。
老师也觉得莫名其妙,一般来说,孩子看到自己妈妈都会更加安心,妹妹的反应她也是第一次碰见。
“妈妈,你可不可以不要当义工妈妈?又不是每个人都要做,其他人的妈妈也没有这样啊!你不要来好不好?”妹妹马上提出要求。
“为什么会想哭,是因为我故事说得太差,我长得太丑,还是跟幼儿园的时候一样,舍不得分开?”
“就是你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啊!我感觉很奇怪,就想跟你黏在一起,但是我们又必须要分开,所以就哭了。”妹妹终于说出关键句。
睡前说完故事后,我特地把妹妹抱在怀里告诉她,我决定继续当讲故事的义工妈妈。
“因为这是妈妈很想做的事情,我很喜欢说故事给小朋友听,所以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,就像你也不会随便放弃想做的事情一样。不过,我也很在乎你的感觉,所以我们来想想怎么样你才不会哭。”
“你要开始把妈妈当作练习的对象,因为未来你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为了你而改变。当情况无法改变的时候,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克服那种感觉呢?不过你当场想哭就哭,尽量哭都没关系,我们一起来找出应对方法。”
说这些话时,我把妹妹抱得更紧,希望肢体语言能替我传达支持的讯息,毕竟我希望妹妹能面对并处理这个问题。
我们一起想了几个方法,比如讲故事的时候,妹妹站在我旁边当小帮手;结束时,在教室外抱一会儿再离开;准备说的故事不要是家里说过的,这样她在现场就可以转移注意力。
对了,我还得取个绰号,因为她听到“妈妈”这个关键词就会想哭,所以我请同学们叫我“奶茶阿姨”。
最重要的是我不断强调,结束时她想哭就哭,我绝对会抱着她,等她哭完才离开,绝对不生气,也不催她。
从黏在我身后不肯露脸,到真正成为走来走去的小帮手;从教室外哭五分钟,到抱三秒钟就可以进教室;现在有人不小心叫我“某某妈妈”,她也不会有什么情绪反应了。
不料,有天她突然回头看到我还在校门口,竟转身冲向我哭了起来。我感到困惑不已,都半个学期了,这又是怎么回事?
隔天情况也差不多,回头看到我还在,她挥手要我快点离开,接着又开始哽咽哭泣。
“妈妈,你为什么要站在校门口看我?你可不可以马上离开啊?”我都还没开口,放学一接到妹妹,她就立刻发问,应该是我们母女很有默契吧。
“你很奇怪耶,我要什么时候离开是我的自由,我想看你安全转进走廊再走啊!你想哭是你的问题,自己不要回头看不就好了。什么事都想着先改变别人,到底这是谁的问题啊?你应该思考的是为什么你想哭才对吧!”我一串连珠炮地回应她。
一直到学期快结束时,突然有天她回头看我,微笑着跟我再说一次拜拜,我知道她没事了。
答应孩子转换情境是最简单的办法,而要跟孩子“作对”并不容易。除了要忍住自己不舍的心情,更要按捺住中途放弃的情绪,陪着孩子度过情绪焦虑期。然而,一旦拨云见日,孩子过了自己那关,内在控制情绪的“功力”便会更上一层楼。
以往谈到“挫折”这回事,我们大部分都把焦点放在求学考试、求职升迁上,直到近年来发生的多起情杀事件,才让我们开始注意到,人际关系、情感上的挫败,才是最隐晦不显、难以深入处理的心灵创伤。
也许有人认为孩子还小,这种做法可能会让孩子受伤。就自然事实来看,这些情境并非我刻意制造,而是因为孩子本身的个性和想法,才会出现的挫折。我们应该正视这些事件的处理方式,而不是刻意忽略或绕过,让孩子逃避问题,再安慰自己“以后长大再处理”。
挫折可能引起负面连锁反应,但也能因为正面引导挫折经验,帮助孩子了解自己脆弱的方面,从而变成进步的力量。这些小小的“成功经验”,在未来遇到更大挫折或困难时,就是孩子给自己的信心基础。这些基础不是爸妈给的空泛鼓励,而是具体的回忆和经历。
与孩子“作对”,并非只有作对,还必须让孩子感受到情感上的支持,协助孩子想出解决办法,并给孩子时间用自己的步调克服困难。
“山不转路转,路不转人转,人不转心转”,这是我想给孩子上的一堂课,只是这堂课难以言喻,自己转过一次,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
●每次感到挫折、难过的时候,孩子最常说的话有哪些?最常使用的发泄方式是什么?发泄完后,对情绪或事情有正向的帮助吗?
●我们有没有示范正确处理情绪的方法,还是我们的处理方式其实也跟孩子差不多?
●和孩子聊一聊,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开心起来?什么讯息可以让他们更有信心?当孩子心情不好的时候,希望我们怎么协助?
请假出去玩,是不是荒废课业、“玩物丧志”?当这个问题摆在家长面前的时候,很多人是存有疑虑的。因为这个问题挑战的是每个人潜意识里对教养的底线、对学习的定义,甚至是对规矩的认知。其实我们不妨把事情的所有因素摊开来仔细分析、讨论,让孩子评估后自己做最后的决定。
或许是过往经验使然,对我而言,可否请假出去玩是从来无须考虑的问题,没想到竟意外地引起家人们一阵热烈讨论。
事情是这样的,新儿童乐园开幕后,听闻每天都以千人计次进场,而学校原本安排了校外教学,却刚好遇雨取消。一向爱玩尝鲜的我立刻许下心愿:
“妹妹,找一天请假,妈妈带你去儿童乐园玩,不然周末一定挤死了,而且半年之内一定都是这么热门的。”
本来预期妹妹会高兴地跳起来抱住我,但是“戏并不是这样演的”。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,回了一句:“我不想请假,我觉得这样不好。”
果然是谨慎、不爱变化的个性,对妹妹来说,这样的安排似乎先给她带来了困扰。
“当然可以周末去,但是我以为你不喜欢人很多、很挤的感觉,而且妈妈也觉得这样比较放松,能好好地体验。上次你脚扭伤请假三天的功课很少,这次只有半天,功课应该不是问题吧?”我小心翼翼地回答。
“这样是没错,但我就是不喜欢跟大家不一样。而且要问老师,老师一定不答应的。”
我打算先咨询一下比我开明的老公的意见,没想到他听完,答案竟然和妹妹如出一辙。
先压抑住下巴快掉到地上的反应,我反问:“什么不太好?可不可以多说一点?”
“嗯,也许我觉得幼儿园和小学不太一样吧。幼儿园时期就是让小孩开心玩,上小学之后就不太一样了。”
我沉默了一会儿,才回答:“开心是一辈子的事情,为什么上小学之后就突然跟幼儿园的标准不同了呢?小学课业的确比较多,但是小孩的学习能力也随着年纪增加啊!这次请不请假都没关系,不过我们要想一下,不能请假的原因背后是什么逻辑?”
隔天放学时,等老师把学生都送出教室了,我当着妹妹的面请教老师:“老师,如果我们想请假出去玩或旅行,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?”
老师想都没想就回答我:“很好啊,只要爸妈有跟孩子在一起的计划,带小孩出去看更多的东西有什么不好?你们要请几天啊?三天够不够?”
“其实我们只是想星期五请假半天,避开人流高峰去儿童乐园,不是什么大计划啦。”
其实,我刻意避免使用“可不可以”这样的词,是因为我希望让妹妹知道,最后的决定是我们自己做的。我们可以参考很多人的意见,但不需要经过任何谁的“许可”才能做什么事。
回家后,刚好接到老妈电话,聊天时,我兴冲冲地告诉她准备周五请假去儿童乐园,没想到立刻招来一顿碎碎念。
“你呀,自己爱玩就算了,妹妹现在上小学了,你不要影响她,到时候她玩疯了,看你怎么办!”
“她不能既会玩又会读书吗?只有坐在教室里上课才叫学习吗?玩疯了就是因为玩不够啊!我玩够了怎么会疯呢?不跟你说了!”
真的万万没想到,这个问题挑战的是每个人潜意识里对孩子的期待、对教养的底线、对学习的定义,甚至是对规矩的认知。
“嗯我真的不喜欢人很多的地方,我会很烦,很紧张。”
“儿童乐园人一定很多,那你想不想就因为这样放弃去儿童乐园玩?还是你可以等半年后,也许人比较少一点之后再去?”
“我还是很想去啊!半年很久,而且那时候一定还是有很多人。”妹妹毫不迟疑。
“之前你担心的问题,老师的回答你也听到了,现在你自己做决定要不要请假去,因为你必须要在事后补齐功课。”我最后请她决定。
于是,我们按照计划请假去儿童乐园。不出意料,那天乐园里没什么人,早上十一点前就像包场一样。
老师后来说,当同学问起为什么妹妹没来,她跟全班同学说妹妹请假去儿童乐园玩的时候,大家都发出“啊好好哦”的感叹声,连老师自己都觉得很好笑。
不过,我和老公之间的讨论并未结束。我们互相给出更多情境题,以确认共同建立的原则背后所依据的价值观能够前后一致、适用于未来。
我的答案是肯定的,因为“玩”只是一个通称,任何生活体验或活动都可视为学习。如果我们认为游戏或旅行对孩子很重要,那么就不会因为上了小学、中学而认为它毫无意义。但是当孩子本身没有意愿或兴趣时,我们不会主动安排,请不请假这个问题也就不会存在。
若老师反对的理由是刚好会缺席某些考试或活动,那么调整日期即可。若老师反对的理由是这样会跟不上功课,那么我们就提出补救计划请老师放心。若老师只是觉得她不喜欢,那么我们会更尊重孩子的意愿,因为与老师朝夕相处的是她,她喜欢活动多过于承担老师的情绪风险,那就请假;若她评估后觉得没有必要让自己惹上麻烦,那就作罢。
有些活动机会一旦错过就不再,有些活动哪年参加都可以,这也是评估指标之一。
我们最后达成共识,不再认为“请假出去玩”是荒废课业。我们尊重老师,但不只是让孩子服从权威,请求许可,而是将所有因素摊开来分析、讨论,请孩子自行评估后,做最后的决定。
人生,就是一连串不同的选择,取舍当中就是判断。只凭直觉的“不能请假出去玩”,反而让我们忽略了这个有趣的题目。
每对父母营造的家庭环境和价值观不同,孩子的个性和兴趣也大异其趣。不妨哪天也来讨论一下没有标准答案的情境题,也许能让自己的教养原则更完整、更清楚呢!
●孩子最喜欢的学习方式或气氛是什么?你的观察、老师的观察和孩子的答案,一样吗?
●别人觉得这样做不好,那你自己的意见呢?你会因为自己的想法和别人不同,而感到不安或害羞吗?
孩子在步入学校后接触到的第一个权威就是老师,而老师的话在有些孩子那里却成了金科玉律。这时,我们为了启发孩子思考,要让他们去参与、讨论这些“权威规定”,尤其是被禁止的事。让他们知道这些规定是可以思考,也必须思考的。
在便当盒的袋子里,我放进一根汤匙和一根叉子,妹妹瞥见后立刻拿了叉子出来,说:“妈妈,老师说叉子和汤匙只能带一种哦。”
隔天在走廊上,巧遇妹妹幼儿园时同班的小男生,我兴奋地向他打招呼:“嗨,我是罗阿姨,你在妹妹的隔壁班哦,下课的时候还可以一起玩哦!”
不料,小男生困惑地看着我说:“阿姨,我也很想找她玩,可是我们老师说,下课活动的范围不能超过走廊的楼梯口。”
不过,这两件事情却让我开始思考,服从权威的思想是否已经开始在孩子身上发芽了?他们知道为什么要守这些规矩吗?这些无比相信大人的孩子们,曾经想过应该要思考大人说的话吗?
“嗯公园里不能烤肉应该是怕失火把树烧光,捷运上不能吃东西应该是怕垃圾很多?”
“有啊,有些没有树的公园应该可以烤肉吧,还有我们每个人应该不要乱丢垃圾。”
“你说对了,除了禁止之外,我们其实有更好的方法。公园可以分类或分区,不过,捷运上不能吃东西是怕食物残渣引来老鼠,它们可能会咬断电缆,发生更大的危险,所以要严格禁止。但是妈妈觉得公交车上应该还好,应该不需要禁止吃东西。”
“那妈妈跟你说一个例子,我们每天在看的电视节目,在有些国家是被禁止的哦!”
“啊,怎么可以这样规定?人家要看什么应该都可以啊!”妹妹声音突然变得很大。
“还有我们以前,有些电影禁止播放,有些书禁止看。很久以前,有的皇帝还不准你晚上点灯咧!”我脑中突然想起“不许百姓点灯”的历史故事,突然觉得时空跳得太快,我也太会瞎扯了!
过了一条大马路,妹妹拉拉我的手,说:“妈妈,就算犯规不是错的,可是会被处罚啊。”
听到这句话,我有点难过。从小也没人教过我,但我向来就是想要打破规则的人,妹妹说的话从未出现在我脑中过。唉!看来有些个性是不会遗传的。
我不打算增加她的心理负担。讨论这些的目的,只是为了让她知道可以思考,也必须思考加诸在人身上的各种规定,并不是要她当个生活革命家。
“你先不用那么紧张啦,禁止不一定是错的哦。刚刚看到的禁止左转的标志,就是为了建立规则,让人们开车的时候更安全;公共场所禁止吸烟,可以保持空气清洁,使大家不会吸到二手烟。当你觉得某项规定怪怪的时候,可以找妈妈或老师讨论看看,不需要立刻决定什么。”
妹妹的心思细腻、敏感度又高,我对她说多了反而不利于她轻松自在地面对生活这些琐碎的事情,所以我需要适时给她一些指引性的建议,让她不那么疑惑。
“今天只是告诉你,每一种禁止的意思其实不太一样。有些禁止是为了特定的人着想,有些禁止是为了让你不要有想法,有些禁止只是为了比较方便、比较好管理,但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。所以下次听到任何规定,都可以先想想看,好吗?”
“对啊,应该要替每个人着想才对。其实今天我看到有的同学带了一套的餐具,老师也没有说什么!”
“嗯,所以你要不要学着分辨一下,哪些是老师的建议,哪些是真正的规定?还有为什么会那样规定?”
妹妹是属于高敏感度的小孩,秩序能让她较快建立起安全感和熟悉度,因此学校生活里的许多规则和禁令,在她眼里是混乱中的安心守则、排除变量的快速秘诀。
我曾非常烦恼妹妹会不会过于服从,但同时也观察到妹妹上小学后,适应学校、建构人际关系的速度比预期的要快。一直到下学期,妹妹渐渐开始对某些事情有不同意见,虽还不至于公开表达、挑战权威,但我知道她已经开始用自己的步骤来思考了。
每个孩子思考的状态和启蒙时间都不相同。我们唯一能做的,就是在他们面前不断地示范思考,让这件事情就像呼吸一样自然。
●谁能决定“可不可以”?谁来决定何时需要改变?要是有些人不想改变,有错吗?该怎么办呢?
当父母与孩子发生冲突或争执时,孩子有时会冒出“老师又没说不可以”这句话,父母这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,于是双方就会陷于怒气冲冲的口舌之辩。其实孩子在说这句话时,只是想借用另一个权威,快速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,多数时候并非想要挑战父母。我们父母需要控制住情绪,别做过多负面解读,把焦点拉回事情本身,让孩子说出更多动机,引导孩子自己做决定。
对上小学的孩子来说,老师代表某种权威,恰好这个权威也是父母很尊重的身份。因此,孩子有时就会借用老师之名,来堵父母之口。这时候考验我们的不只是事情本身的讨论,还有“用右手的矛刺左手的盾”这种尴尬的感受。
啊?一大早脑子尚未清醒的我就遇到这个状况题,只好先打迷糊仗,问:“怎么突然想戴项链啊?”
“因为陈某某那天戴戒指去上学,我们说好今天一起戴项链去!”妹妹兴冲冲地说。
“哦,这样啊不过,戴项链去学校合适吗?”我小心翼翼地先不完全否定,但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过这一关。
这句话彻底地把我喊醒,我决定不管今天上学会不会迟到,这个问题需要好好跟她聊一聊。
“不过,这跟老师说可不可以有什么关系呢?项链戴在自己身上,为什么要让别人决定可不可以呢?”
严格地说,我不知道妹妹有没有在思考,她低着头的样子让我有点舍不得。一个小女生爱漂亮的心没什么不对,我并不反对她戴项链去学校,只是那句“老师又没说不可以”让我想要把事情“复杂化”一点,否则孩子很容易就会认为,老师的权威至上,甚至可以说服父母。
“妈妈并不反对你戴项链,不然怎么会买给你呢?你先想想,戴去学校的话,同学会不会围着你看?会不会想要摸摸这条项链?你喜欢这样吗?”
“我不喜欢人家围着我,我会觉得很不好意思,而且更讨厌人家碰我。”妹妹马上回答。
“那你要不要再想一想,然后决定戴不戴项链去上学?这跟老师有没有说可以其实没有关系。”我不断地强调思考的重点。
“妈妈,那我今天不要戴了,放假出去玩再戴就好了。”妹妹非常爽快地把项链塞进抽屉。
“为什么我的直觉也认为戴项链上学不好?我说得出什么具体原因吗?还是因为以前我就是被这样告知的,所以我也觉得怪怪的呢?”
看似平和的落幕,却引发我潜在的忧虑:“听老师的话”这种思维惯性是否会让孩子丧失每个判断的练习机会?
当我们判断事情时,我们把握住思考的关键点了吗?还是一不小心把问题变成了争论权威性,或者服从哪个权威?
在网络上不难发现类似的例子:有些孩子想涂指甲油、带玩具去学校,或者穿运动服睡觉(这样隔天早上不用换),爸妈们有时就会被这句“老师又没说不可以”给堵住,一时情绪升高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,只好脱口而出:“不然你去问老师可不可以,老师一定说不可以啦!”
当孩子冒出“老师又没说不可以”这句话时,只是想借用另一个权威,快速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,多数时候并非想要挑战父母。
所以,我们得控制住情绪,别做过多负面解读,而是暂时抛开“老师有没有说可以”的讨论,把焦点拉回事情本身,让孩子说出更多动机、透露更多讯息,引导孩子自己做决定,而不是把决定权交由他人。
自己的行为自己负责,不需要谁来许可,这样才能进一步思考更多行为带来的意义,甚至是连锁效应。
当天放学回家后,妹妹告诉我,老师告诉陈某某不要戴戒指上学,因为戒指会影响写字,手指卡到铅笔会很痛。这段故事的背后,她似乎是对自己早上做的决定感到满意(因为妹妹对这位老师很服气,也很在意老师对她的评价)。
不过,天生反骨的我心里想的却是:如果我是陈某某,我会跟老师说换手戴,不就什么问题都没了?我当然没有给自己找麻烦,最后这段只留在我心里,然后看妹妹什么时候会“开窍”,想到换手戴这个办法!
●对同一件事,若原来的老师没说不可以,新来的老师却说不行,你还会赞同这个决定吗?
●如果一件事别人不告诉你可不可以,你自己的看法是什么?看法又是怎样形成的呢?
●想一想,对自己最重要或者自己最在意的事情是什么?这会不会影响你的看法或最后的决定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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